年节里，渔市上的买卖有时近乎是一种传递的过程。杨超说，只要价格适合，客人自然就掏钱了。此时的人们，好像只要到那张灯结彩的街上置办年货，欢欢喜喜把年货码成山，便什么烦忧都没有了，只有为团圆准备的期盼。

傍晚时分，太阳西沉，水产市场呵气成霜，寒气倒灌进来，杨超不由得一阵发冷，这时候，他习惯性地从早上出门时就整理好的背包里，拿出一桶康师傅红烧牛肉面BIG桶，用开水泡上，等上五分钟，几大口面和汤下肚，整个人就暖和起来了。此时客人已经不太多了，热闹的渔市渐渐沉寂下来，他和几个相熟的摊主围坐下来，吃着面，再开罐啤酒，尽管寒气依然重，但食物和陪伴、闲聊带来的暖意，在无声地弥散开来。

而小年前的摊上最大最肥美的那条鲅鱼，杨超早早单独收起来，说什么也是不卖的，要拎回去给全家人做汤，“年年有鱼嘛”。

这是一家人每年的传统，一大碗鱼丸汤端上桌，冒着与生活短兵相接之后的热气腾腾，把平时伤风感怀的矫情绞得稀碎，碎成了汤里的鲜甜。

第一批00后已经开始考研了，21岁的伍嘉程就是其中之一。

有考研人把考研比喻成在黑屋子里洗衣服，要拿到外面才知道洗得是不是干净。

随着年关越来越近，复试也似乎尽在眼前，伍嘉程心里升起一丝焦虑。

比起曾经的高考，考研更接近一场成人礼，没有老师和同学，复习、报班、联系导师等等这些琐碎的事情都只能依靠自己，即便是最为亲密的父母，在这件事上大概率也只能提供财务上的帮扶。

这个春节，他打算闭关复习，很多个埋头苦读的时刻，一人一灯的孤独感袭来。门铃也是在此时响起的，4个发小不由分说地冲进家门，带着满满的年货和惊喜。

发小的故事，总是以爸妈都是老同事作为开端。他们的父母都是一个厂的职员，他们从小在一个大院出生，穿着裤衩疯跑，不论有好事坏事，永远第一时间给彼此报信。

后来，5个人随着高考飘落四方，相聚的时光越来越短暂。智能手机和网络将这一代人武装得看似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，伍嘉成有时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吃饭、自习、看电影，却在这一天夜里确定自己终究要回到这群人中间，这群与你有着相同频率的人，才是让人觉得安定的所在。

时空的分割好像也没有阻断情谊，只要五个人围坐一圈，小时候亲密无间的氛围感，瞬间就能连结起来：一把瓜子分着嗑，一个段子反复讲，一碗康师傅红烧牛肉面抢着吃，还会像小时候一样举起面碗学着大人的样子干杯，尽管，他们已经是大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