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带给了北京饮食鲜花着锦的表象,却也剥夺了本土味道繁盛成熟的稳定土壤。
曾经的北国名城、兵家重地,承受了太多的兵荒马乱,或是没有兵也没有马的荒乱。北京美食的风尚,在中国菜食材日渐丰富、烹饪技法日渐成熟的近几百年,没能得到一个稳定的发展环境。
当然,要说“稳定”也不是没有,过去老北京的平民饮食,审美就挺稳定的。
卤煮炒肝炖吊子、豆汁面茶炸灌肠,吃起来是真过瘾,甚至别有一番风味,可许多原料不是肉类下脚料,就是成本极低廉的碳水,归根结底,比人家还是糙了点儿。
老年间,它们出生在北京城内贫富差距巨大、物质条件匮乏的旧社会,当年那些造就它们的忠诚食客,日子都太苦了。
虽然今天,它们依然享受着大众(包括当地人和部分外地人)的钟爱,可真要说北京美食的代表就是下水和碳水,要跟淮扬、岭南一决高下,底气还是有点儿不足。
先天问题归先天,咱们再聊聊后天补救的可行性。
基本盘先天不足,直接影响了北京饮食后天努力的方向之一——也就是高端钻研的能力。
北京的高端餐饮,也不知遭了什么诅咒,这些年一直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:一般人吃不起,有钱人看不上。
不聊太细的例子,就说那个年年挨骂的北京米其林指南:去年摘得三星的餐厅一共两家,一家新荣记,是江浙菜,一家京兆尹,又是素食。
这不跟在上海评比的套路一样吗!人家有钱吃得起这些,又何必在北京吃呢。
且不说洋人评选北京吃食的标准是不是合适,这事儿也折射出一个问题:北京本土的,真能符合某些“最高档次“的高端餐饮,实在太少了。
高端与平价两种档次,在先天和后天都一时难以补足,天时和地利上,都差一点儿。这让北京成为美食之都的道路,比许多中国城市更加艰难。
然而,这还不是问题的真正所在。
北京的食物,绝对不难吃,相对也并不差。
它不招人待见,是因为它在某一个层次上,得罪了最广泛的大众食客。
当年的历史遗留问题,如今以另一种形式依然存在,这才是它最深重的苦痛。